透过大学生村官代妻网上求助看农村医疗保障

来源:中国扶贫杂志 作者:韩世雄
  一个大病家庭艰难求生路

  整整4个月,覃飞都没有注意到南充已经完成了春夏交替。100多个难熬的日日夜夜,他的妻子金小利一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随时都有逝去的可能。覃飞的父母也没闲着,一边靠卖菜换回微薄的治疗费用,一边替儿子和媳妇照看刚刚两周岁的女儿。

  4月5日,覃飞的妻子被确诊为再生障碍性贫血。不知所措的覃飞从主治医生处和网络上得知,再生障碍性贫血(又名再障)是一种骨髓造血功能衰竭症。再障有“软癌”之称,在血液病中再障的死亡率占80%,而急性再障的死亡率能达到95%,治愈难度极大。

  因病致贫,农民对这个词并不陌生。2003年,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实施前,我国有医保的人只占15%左右,且主要集中在城市。农民和没有医保的居民,只能“小病拖、大病扛”,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现象比较普遍。2009年,初出校园的覃飞开始了他三年的村官生涯,而经过数年的酝酿,新一轮医疗改革也在同年顺势起航。

  从2011年底到今年年中,“三年新医改如期完成”、“参合率稳定在95%”等语句频繁见诸报端。而在农村基层工作的覃飞,却依然要面对妻子遭遇医疗事故、举家借债保命的窘境。

  三口之家遭遇医祸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2009年,毕业于西华大学人文学院社会工作专业的覃飞积极响应当地选聘大学毕业生到村任职的号召,成为四川省南充市西充县槐树镇的一名大学生村官。每月1500元的工资虽算不上多,但农村却成为覃飞实现扎根基层梦想的根基。

  “我是农民的儿子,深知农民的现状。在政府工作期间一直恪尽职守,努力做事,尽我所能帮助群众,为民解愁。”这是覃飞工作总结中的一句话。作为下到基层工作的大学生村官,同时也是村里文化程度比较高的年轻人,覃飞将大量的工作时间都放在了吃透国家各项强农惠农政策并为村民服务上。

  2007年,覃飞和妻子金小利相识。2010年1月,覃飞和金小利喜结连理,四个月后,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女儿。覃飞原本以为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会就此展开,但当地镇卫生院的一次医疗事故却使一切戛然而止。

  2012年2月10日,意外怀孕的金小利前往镇里的义兴中心卫生院做人流手术。

  “在没有做任何检查的情况下,卫生院的医生让小利药物流产。医生说卫生院药贵,就在他办公室里拿了点儿药给小利吃。结果,吃药后小利的牙龈一直出血,月经不止,到现在也不知道吃的什么药。”

  随后,卫生院连续给病情恶化的金小利做了两次血常规,第一次血常规血小板50余个,红细胞52个,白细胞2.5个。

  “当时义兴卫生院诊断为贫血,要求我们继续住院,中间输血两个单位,药也从医院药房买了。不过当小利做清宫手术时医生依然没有做任何检查。”第二次血常规结果依旧不容乐观。血小板20个,红细胞41个,白细胞1.5个,卫生院仍然诊断为贫血,没有大问题。3月24日,金小利出院。

  3月28日,4月4日,覃飞陪妻子到卫生院复查了两次。“吃了医院开的药后,虽有流血,但很正常,医生让我们继续观察。”

  第二次复查后,小利开始出现脸色苍白,头昏无力的症状,出血不止,昏死在床上,被家人火速送到南充市内的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检查。“当时查出是三系下降,血小板只有4个单位,只有输血和输血小板才能捡回性命。但那时仍流血不止,当天就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覃飞说,妻子每天都要输血和血小板,此外还要注射雄性激素,但依然没有止住流血。

  4月6日和9日,金小利做了骨穿检查,11日被医院确诊为重症再生障碍性贫血。因其本身已经失去了造血功能,只能靠激素和输血与血小板维持生命。

  “主治医生说要根据病情分三步走,第一步,吃环孢素4至6个月,看血小板是否有上升的机会。如果没有效果就要走第二步,靠ATG(一种激素),大约10万元1个疗程。如果第二步还没好转就只有骨髓移植。”对于治疗步骤,覃飞问的最多。

  从2月10日到4月11日,50多天的时间里,覃飞的妻子从一个健全人变成了一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重症病人,这让覃飞和一家人无法接受。

  “我们认为这是医疗事故,但卫生院只认为他们在治疗过程中程序不合规,未及时检查、治疗,导致病情延误,有一定责任。”经双方协商,卫生院一次性赔偿覃飞一家医疗费、输血费、误工费等费用共计3.1万元,记者看到,在一张抬头为义兴镇卫生院的手写调解协议上,卫生院代表、覃飞夫妻三人都按了手印。

  “当时,得知小利患上了再障,我感觉天都塌了。”覃飞认为,虽然卫生院知道闯祸后马上来南充市里解决此事,但正是由于卫生院的医疗事故,才造成如今妻子的病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们当时对于这个赔偿很不满意,我们不是想要钱,只是想把人治好了就行,但他们却威胁我说,如果他们下岗了,我的工作也就没了。”迫于卫生院的压力,力单势薄的覃飞一家只能选择无奈接受调解结果,不情愿地到法院作了公证。覃飞知道,这三万多块钱,在妻子的巨额治疗费用面前,于事无补。这三万多块钱的赔偿款,只是卫生院想尽早甩掉这个无底洞。签协议时卫生院还承诺搞一次全院募捐,后来也没了下文。

  覃飞事后在博客里写道:“我们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怎么能斗得赢它,希望有关部门能重视,解决恶霸,还社会一片清新的空气。”对于这个结果,他既愤怒又无可奈何,妻子还不省人事,一旦自己的工作再被搞丢了,那整个家庭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