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聘大学生村官“入口”很重要,“出口”更重要

来源:北京青年报 作者:蔡方华
经过多年的探索实践,大学生村官的选聘、留用和流动已经初步形成了一套制度,但问题依然存在。近日,有媒体采访了沈阳新民市的几名大学生村官,意外地发现,当年曾被地方政府寄予厚望的部分大学生村官,竟成为令他们“越来越头疼的集体上访户”。

  沈阳是全国最早实行“一村一名大学生”的地区之一,在当时,这样的计划不仅具有前瞻意识,而且也颇有创见和胆识。但是,几年过后,大学生村官这一新事物就开始面临考验。首先是工资待遇问题。由于缺少一套刚性的制度,大学生村官的工资很难得到保障,由乡镇和村级负担的部分往往被拖欠,而行政事业单位工资调整时,也往往忽略了大学生村官这一部分人。更重要的问题是“出口”不畅。新民市最早的一批大学生村官已经在农村待了九年,他们在当地乡镇往往担负着繁重的日常工作,但始终没有获得一个稳定的身份,没有编制,考录公务员希望渺茫,更难指望进入行政事业单位。现实的失落,以及对前途的悲观,让部分大学生村官走上了艰难的上访之旅。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的大学生村官总数可能已达10余万人。相比之下,新民市的大学生村官成为上访户,可能只是个别和偶然的现象。但不能因其特殊性,就忽略这一现象的警示作用。事实上,在设计大学生村官这一现代知青制度的开始阶段,各地普遍较少考虑他们的“出口”问题。在人们看来,大学生村官就像是知识饱满、富有理想的种子,而农村则是广阔而肥沃的土地,种子落进地里是必然要开花结果的。但这样的前景,毕竟是一种理想化的想象。从现实来看,大学生村官也存在一个“适者生存”的问题,能够在农村扎下根来干一番事业的,可能还是少数,更多的大学生村官还面临二次就业。如果不能为大学生村官设计更多的“出口”,如果不能让大学生村官对自己的事业有一个相对稳定的预期,这一制度的可持续发展就会面临瓶颈。而出现在新民市的现象,正是对大学生村官的可持续发展做出了预警。

  大学生村官和知青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同样满怀热情和理想,但他们也有着明显的区别。由于时代的差异,大学生在走向农村时,必然会更关注个人发展和自我实现。而一个政策的良性与否,就体现在对这种个人发展的必要关注上。大学生村官的所谓“出口”,包含了出头和出路两个方面的内容。对于那些有志在农村发展、并且已经做出了显著成绩的大学生村官,地方政府应该大力培养,破格提拔他们成为乡村乃至区县干部。也只有这些人逐渐成长为农村的骨干力量,他们的上山下乡才会体现出重要历史意义。如果大学生村官只能在农村地区苦挨时日,不仅找不到自身定位,甚至连基本工资都被拖欠,那么,大学生村官制度就会沦为一种权宜之计,最终遭到自身的“反噬”。

  不仅如此,无论是稳健的大学生村官制度,还是较为激进的“一村一名大学生”计划,最终都会面临人员分流问题。现实是,许多农村地区的行政事业单位都超标严重,很难给大学生村官腾出一把空椅子。此外,大学生村官在一段时间的实践之后,也有可能萌生新的自我人生设计。因此,给大学生村官设计出路,让他们在三年任期后有路可走,就成为大学生村官政策至为必要的人性化维度。

  今年5月,国家多个部委联合出台了《关于建立选聘高校毕业生到村任职工作长效机制的意见》,这个“长效机制”就可以看作对现实问题的提前响应。这个意见指出,要确保大学生村官“下得去、待得住、干得好、流得动”。下得去和待得住是保证“入口”敞亮,干得好和流得动则是保证“出口”通畅。如果这个意见能够以政策和规定的方式进一步细化,以制度刚性确保各级政府能够贯彻实施,并给大学生村官提供必要的维权通道,那么,新民市的现象就可以避免,大学生村官实践就能进入一个良性的轨道。

  鼓励大学生走向农村不仅是一种现实需求,更是农业再度起飞的历史召唤,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大学生村官实践不仅是一个知识和技术输出的过程,还是一个思想变革、观念进步和文化裂变的进程。大学生村官在农村努力寻找自身定位,也必然给基层的行政体制和人才观念带来深刻的改变。这样的改变,可能比单纯的知识输出重要得多,也比带动几户人家脱贫致富重要得多。从这个意义上说,大学生村官的“出路”,也就隐喻着农村的出路。